曹操听罢眉头凝成个疙瘩,心烦意乱踱来踱去,却没有责怪他。倒是旁边的楼圭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邢子昂,出兵之前你如何夸口?你说一路上的山川道路早就了然于胸,怎么事到临头又行不通了?”
邢颙自知理亏唯唯诺诺:“今年雨水之大近十年来罕有,以致附近河川涨溢决口,这我如何能想到?还望楼司马体谅。”
楼圭依旧不饶:“居此多年身为向导,一事未料是之耻也!我要是你就谦恭一些,没这么大的本事就别把弓拉满……”
“子伯!别说了!”曹操停住脚步捏了捏眉头,这会儿他也懒得埋怨邢颙了,扬手示意他起来,“河水回落还要等多久?”
“少则十天半月,多则……”邢颙咽了口唾沫,“倘若雨照这样下个不停,就是两三个月也难说。”
“又要两三个月。”曹操踱着堂口,眼望大雨呆立良久,忽然转身道:“不能耽搁了,若再等两月兵至柳城又已耗到冬天了。明日就出发,即便蹚水也要给我蹚到柳城!”
邢颙心头一颤——数百里之地蹚水而行,三军将士得受多少苦?但他虑事不周有过在先,不敢出言阻拦,只能逆来顺受了。隐居之人本是洁身自好不屈权势的,可一旦融入仕途,原先的节气就会逐渐消磨。这就像是在飞鸟身上绑了黄金,虽然光彩闪耀,却再不能展翅高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