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威!我渴!马威!你在那儿哪?”
马威在椅子上打盹,脑子飘飘荡荡的似乎是作梦,可又不是梦。听见父亲叫,他的头往下一低,忽然向上一抬,眼睛跟着睁开了。电灯还开着,他揉了揉眼睛,说:
“父亲,你好点啦?”
马先生又闭上了眼,一手摸着胸口:
“渴!”
马威把一碗凉水递给父亲,马老先生摇了摇头,从干嘴唇里挤出一个字来,“茶!”
“没地方去做水呀,父亲!”
马老先生半天没言语,打算忍一忍;嗓子里辣得要命,忍不住了:
“凉水也行!”
马威捧着碗,马老先生欠起一点身来,瞪着眼睛,一气把水喝净。喝完,舐了舐嘴唇,把脑袋大咧咧的一撂,撂在枕头旁边了。
待了一会儿:
“把水罐给我,马威!”
把一罐凉水又三下五除二的灌下去了,灌得嗓子里直起水泡,还从鼻子呛出来几个水珠。肚子随着嗗嗗响了几声,把手放在心口上,嗐!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马威!我死不了哇?”马先生的小胡子嘴一咧,低声的说:“把镜子递给我!”
对着镜子,他点了点头。别处还都好,就是眼睛离离光光的不大好看。眼珠上横着些血丝儿,下面还堆着一层黄不唧的矇。脑门上那块坏鸭蛋黄儿倒不要紧,浮伤,浮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