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呀!你不响,装死!那就算了吗?”病人只管咆哮,“好好的人不想做,偏偏要做鬼!那个活鬼是谁?你说!你说!你说呀!”
那女人似乎经受不住那种难堪的侮辱。她猛然抬起头来说道:“那是谁?告诉了你,不怕你会吃掉我!那是我的哥哥。他来走动一下,那也犯法吗?”
一旁的那位医师,听到了这话,眼光立刻一亮。他在微微点着头。
“唷!你的哥哥!”病人似乎感到一呆。连着,他又冷酷地讥刺道,“哦哦!我倒不知道,你有这样一位体面的令兄哪!恕我失于招待,不胜抱歉之至!喂!我的好太太,我们是至亲。你为什么不替我们介绍一下呢?”
“嘿!那是用不着的!他穷,你有钱,高攀不上。”
“哦!他穷,我有钱,高攀不上!不错,这话说得有理。不过,他既知道高攀不上,为什么常在我的眼前,白日里出现呢?”
“做哥哥的,来探望一下妹子,那也犯法吗?”
“是呀!做哥哥的探望一下妹子,那并不犯法。不过,你们串通着,那样装神弄鬼,吓人!那也并不犯法吧?”病人说到“你们”两字,眼内的怒火,却像横飞的流弹似的连带波及了那个蜷缩着的小邱的身上。
“呣——呣——呃——”这时,有一种要想遏止而不能的二期肺病似的干嗽声,从这室内光线较晦暗的一角间发出。——这是小邱喉咙口的声息。他像一头五月里的垂死的病狗似的,不时伸着舌尖,在舔着他的干燥欲裂的嘴唇。